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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面新闻记者 | 李科文

界面新闻编辑 | 谢欣

7月22日晚间，白云山公告，公司董事长李楚源因个人原因辞去董事长、执行董事及战略发展与投资委员会主任职务，辞职后不再担任任何职务。李楚源确认与董事会无意见分歧。

同时，白云山公告，推举公司副董事长杨军代为履行公司第九届董事会董事长、执行董事及战略发展与投资委员会主任职责，代行职责的期限自本议案通过之日起至公司董事会选举产生新任董事长之日止。

据财新、第一财经报道，李楚源近期被广东省有关部门带走接受调查。界面新闻也从业内获悉了上述说法，包括其妻子、侄子也被带走。7月23日，界面新闻致电白云山董秘办询问李楚源具体原因，对方工作人员表示，一切仅以公告为准。

在突然辞任前，李楚源身份兼任上市公司白云山党委书记、董事长和白云山母公司广药集团党委书记、董事长。在过去36年的广药集团职业生涯中，他从基层技术人员起步，带领子企业扭亏为盈，至升任集团董事长，其中掌舵接近11年，将营收跨入近800亿规模，最后竟突然退场。

从板蓝根、王老吉到国产“伟哥”

李楚源掌舵白云山的职业生涯可以用三个产品概括，即板蓝根、王老吉和国产“伟哥”金戈。

据新华社报道，李楚源出生于1965年，先后获中山大学化学学士学位、中山大学岭南EMBA硕士学位。1988年，李楚源加入白云山制药总厂。最初，他只是一名技术员。

1999年，受先进的化学药物和治疗理念冲击、连年亏损的白云山中药厂正濒临倒闭。33岁的李楚源，在当年突然被任为白云山中药厂厂长、党委书记。

综合广东省企业品牌建设促进会“品牌强国先行工程人物”和广东卫视等报道，在白云山中药厂任厂长期间，李楚源提出“普药精制”的营销概念，围绕市场、科技、政府导向打造现代化、科普化、大众化、国际化的中药。

简而言之，让中药实现标准化生产与销售。其中，最成功的产品是板蓝根。2002年，白云山中药厂建成全国最大的板蓝根GAP（‌中药材生产质量管理规范）‌基地。

让板蓝根彻底名声大噪是在2003年的“非典”期间。白云山中药厂和李楚源正好碰上了这个难得的机遇。当年，2003年，白云山中药厂的销售额达到了4.7亿元，盈利5000多万元。

李楚源则在以后媒体采访中公开表示，（当时）由于没有跟随其他企业提价，广药集团为此少赚了1个亿。“貌似吃了亏的广药，最终却经此一役将白云山的牌子做了起来。”

成功将白云山中药厂扭亏为盈后李楚源开始上升，2010年其出任广药集团总经理。两年后，一起在中国引发剧烈轰动的商标纠纷案开始发酵——王老吉和加多宝的“世纪之争”。

期间，双方诉讼战一打就是11年。广药集团与加多宝的“战火”，从最初的商标权之争，延续到广告语，又到包装“红罐之争”。

最终，广药集团夺回王老吉商标权。在此之前，广药集团仅对外出售绿盒王老吉，年销售额不足20亿元，加多宝的红罐王老吉销量高达200亿元。此后，广药集团将此资产注入白云山大健康板块。这也成了白云山如今最为重要的资产。

据年报，2023年，王老吉大健康公司实现营收100.12亿元，实现净利润12.6亿元。

但对于王老吉功效的吹捧，李楚源却是“雷人”言论频出。例如，在2017年举办的《财富》全球论坛上，李楚源表示：“国家863计划研究结果表明，喝王老吉可延长寿命大约10%。”后续，王老吉回应，这一结论是通过对576只大鼠样本为期两年的安全性实验得出的。

不过，成功收回王老吉的功绩，让李楚源在广药集团更进一步。2013年，担任广药集团党委书记、董事长。同一年8月，李楚源还兼任白云山董事长。

在任职李楚源白云山董事长11年期间，推出了白云山另一款重量级产品，那就是国产“伟哥”金戈。

据广东省企业品牌建设促进会“品牌强国先行工程人物”，李楚源表示，其力排众议，聘用诺贝尔奖获得者“伟哥之父”穆拉德博士担任广药研究总院院长。

“我要的是诺贝尔得主穆拉德院士在全球所掌握的资源，他的那些资源比他一个人在实验室做实验的价值要高。从表面上看，我做了一个不划算的买卖，但实际上这个买卖背后的价值比他们想的要更大。”李楚源同时解释。

国产“伟哥”金戈也的确成功了。金戈自2014年获批上市后，其销量一度飞涨，由2014年的2.92万片一路增长至2021年的9849.82万片。米内网数据显示，2021年ED（勃起功能障碍）类药物登上榜首的正是白云山“金戈”，市场份额为2.06%，排名第一。

据年报，2022年，白云山金戈成功突破营收10.52亿元，成为白云山首个“十亿单品”。

不可否认的是，在李楚源任职期间，白云山这三大产品均成为大单品，其在营销上的能力不可忽视。

任职后期争议缠身

2013年至2024年，这李楚源任职的近11年间，白云山的营收从最初的176.08亿增至755.15亿，净利润从7.29亿增至40.56亿。

但如今，庞大的白云山似乎有点跑不动了。2023年，白云山实现营收和净利润4755.15亿和40.56亿，但同比增幅仅为6.68%和2.25%。

前述三款产品板蓝根、王老吉和国产“伟哥”的逐渐衰退，可以看作白云山发展放缓困境的缩影，也可视为李楚源职业生涯的写照。

这三款产品，象征着李楚源与广药集团、白云山在大健康各细分领域的商业触角，以及它们在各自领域的辉煌。然而，这些曾经带来光辉的产品，如今都已经度过了完整的商品生命周期，逐渐走向衰退。

从甲肝、非典到新冠，从不缺席的板蓝根，被要求增加休克等警示语；王老吉2023年销售破百亿，但国内的凉茶市场规模已接近天花板；国产“伟哥”也卖不动了，20 22年销量首次下滑。

需要注意的点是，业绩高歌猛进期间，广药集团与白云山陷入的官司、处罚和纠纷也不断。

除了前述提及的最为著名的王老吉商标权之争，国产“伟哥”金戈也陷入类似的争议。界面新闻曾报道，白云山与合作伙伴康业元就金戈收益分配未达成一致意见。李楚源也被合作伙伴康业元直接公开举报，称其涉嫌违反《证券法》、《公司法》等相关规定，披露信息不实、隐瞒利润及收入、财务数据造假、偷税漏税，直接侵害上市公司股民以及中小股东利益，间接侵犯合作伙伴权益。不过，后续，相关举报被康业元删除。

不过在2021年，官司二审落槌，康业元向白云山赔偿经济损失共15万元，同时在相关微博、微信公众号公开发布致歉声明。

但最让广药集团和白云山名誉受损的还是，国家医保局通报，2017年至2021年5月，白云山虚增药价、套取资金，近百产品已在多省被撤网。

其中，3家药品生产企业为规避“两票制”政策和监管，与下游50多家药品代理商相互串通，对注射用头孢硫脒等87种药品采取用虚高价格采购原料药的方式套现，并向下游药品代理商转移资金。涉及金额巨大，其中部分资金用于行贿医务人员或特定关系人，开展药品违规促销。

界面新闻曾报道，白云山医药流通业务子公司广州医药上市未果，外资股东套现离场。2018年至2022年，筹备上市期间，广州医药发展十分迅速，但大部分是白云山给其借钱融资。

界面新闻曾报道，广药集团出手救下了破产悬崖边缘的康美药业。2021年年底，在广药集团成员广东神农氏主导下，康美药业完成破产重整工作，全部债务已通过现金、股份、信托权益等方式实现100%清偿。广东神农氏也通过出资成为康美药业第一大股东。